[学习类] 从人均GDP、基尼系数、清廉指数的变化看中国的变化

--> 兼谈三步走战略

       国家宣传部门似乎有一个禁忌，那就是不谈基尼系数和清廉指数，现在小民也有“知识”了，很多人还就是专谈这两个话题。

       因为这两个话题一个关乎贫富分化，一个关乎贪腐现象，正是这个阶段民众关注度最高的两点。

       其实，直面这两个问题并不困难，但是宣传部门必须跳出窠臼，摆脱老的理念，承认问题，搞清原因，相信民众，公布这两个数据没那么可怕。

       先说基尼系数。

       任意百度一下，基尼系数（产生于1912年）来源于洛伦兹曲线（产生于1905年），不过洛伦兹是统计专家，而基尼是经济专家，因此经济学界通称基尼系数。

       含义很简单，上图是把社会人群分成5等份，以其平均收入为指标，然后连接成一条曲线。曲线弯度越大，表明收入差距越大，反之亦然。目前计算方法各异，并不统一，但都是以A区与B区的面积比来表达。

       洛伦兹曲线和基尼系数的关系真那么简单？也未必。不过为简便起见，先把这个问题放一下，后面再论，先说实际状况。

       很多人谈起贫富分化是很愤慨的。没错，贫富分化是很大的问题。但是光拿发达国家的情况对比也有失公允。公平的说，中国的贫富分化还是相对的，更具体地说，贫富分化的特点并非贫的更贫，而是富的更富！并且富人中的部分财富来源是成问题的！

       说穷人并非更穷，这也是有目共睹的。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新中国基尼系数甚至低至0.16，已经属于绝对公平的范畴，至今有人怀念。不过只是怀念这个系数，并不怀念当年的实际生活水平，因为随着这个系数走向0.2、0.3甚至0.4，普通人的生活水平还在不断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停滞大约是本世纪以来的情况。

       于是，有人从北欧社会借鉴灵感，谈到要“分好蛋糕”，有人从美国借来灵感，谈到要搞民主选举，让领导人关注“讨好选民”。这不过是把复杂的社会现象简单化，单因素化。如果以为这样做就能解决贫富分化问题，未免浪漫了一点。

       说中国政府对基尼系数羞于启齿，有两个例证：一是据说（我没查，用网络上的说法吧）2002年以后，政府不再公布基尼系数；一个是有个叫厉以宁的人，发明了个基尼系数的“厉算法”（基尼系数国际间还没有统一算法），照他计算，中国的基尼系数竟然低达0.2！

       这当然不被网友认可，网友还是认可国际上公布的数据。根据这个数据，从0.21到0.38，中国坚持了22年；从0.39到0.51，却仅用了8年。

       但是，国家的发展是个多因素问题，我们干脆扩展一下，再对比两个数据，也是人们关心的：人均GDP和清廉指数（也可称腐败指数）。

       刚改革开放时，是没人谈人均GDP的，差距太大，那更是羞于启齿。那时是急着看总量，毕竟中国人口多，人均赶不上，总量还是有希望的。现在总量上来了，人们更关心的就变成人均GDP了，因此这里引这个数据对比；引用清廉指数就不用解释了。

       我们还是以数据为证。下面引的数据，均根据2008年的数据（有些加上最近数据的补充），盖因这个数据能较好地反映“全球化”以来的情形，还没有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

       数据的选取，没有太大刻意，主要由以下部分组成：美国，西欧、北欧、亚洲、非洲、南美各取几个有代表性的国家。在选取中注意包括主要发达国家，主要新兴经济体（比如金砖四国），主要发展中国家，部分“失败国家”。少数国家缺少基尼系数指标，但是可以猜得到原因，也包括进来。

       先看发达国家的。

       国别 人均GDP 基尼系数 清廉指数

       丹麦 57035（6） 0.247（1） 9.3（1）

       瑞典 47069（8） 0.25（3） 9.3（1）

       美国 45594（9） 0.408（71） 7.3（18）

       英国 45301（11） 0.36（47） 7.7（16）

       法国 40782（18） 0.327（26） 6.9（23）

       德国 39650（19） 0.283（11） 7.9（14）

       新加坡 34152（21） 0.425（78） 9.2（2）

       日本 34023（22） 0.249（2） 7.3（18）

       韩国 19624（34） 0.316（23） 5.6（40）

       先简析一下吧（括号内数字是排名，下同）。我们如果将30个国家当一组，人均GDP中，只有韩国属于第二集团；但是在基尼系数中，英国跌出第一方阵，美国和新加坡甚至在第三方阵，跌出了前60名。在清廉指数上，又是只有韩国名列第二方阵。也就是说，在发达国家中，人均GDP与清廉指数似乎相关性很高，而与基尼系数基本相关，但有例外。

       下面再看中等国家的。

       国别 人均GDP 基尼系数 清廉指数

       俄罗斯 8612（54） 0.399(67) 2.1（147）

       墨西哥 8426（55） 0.461(91) 3.6（72）

       巴西 6842（61） 0.57(116) 3.5（80）

       阿根廷 6310 （66） 0.513(107) 2.9（109）

       马来西亚 6146（67） 0.492(99) 5.1（47）

       泰国 3400（92） 0.42(76) 3.5（80）

       中国 2460（104） 0.469(93) 3.6（72）

       再简析一下吧。按30个国家一组的标准，上述国家的人均GDP除了俄罗斯和墨西哥挤入第二方阵外，多数国家在第三方阵，泰国和中国在第四方阵，而基尼系数只有俄罗斯和泰国在第三方阵，其他国家均在第四方阵。清廉指数只有马来西亚在第二方阵，多数国家在第三方阵（61-90），阿根廷在第四方阵，俄罗斯的位置要倒数。可见在工业化进程中的国家，基尼系数有放大的趋势，清廉指数有下降的趋势，原因后述。

       做两点补充。俄罗斯的清廉指数数据有些怪异，应该来自于社会体制变化造成的巨大影响。他的GDP属于恢复期，是贵族中落，可能因此清廉指数惨不忍睹；而中国，由于高速发展和人民币升值的影响，去年已经达到人均GDP5000美元，基尼系数过了0.5，清廉指数上升了3位，不过方阵位置不变。

       最后看没有进入，或刚刚进入工业化初期的国家。

       国别 人均GDP 基尼系数 清廉指数

       埃及 1739（115） 0.344（39） 2.8（115）

       苏丹 1257（125） （缺） 1.6（173）

       印度 965（132） 0.368（54） 3.4（85）

       越南 809（141） 0.344（38） 2.7（121）

       阿富汗 362（165） （缺） 1.5（176）

       坦桑尼亚 362（166） 0.346（42） 3.0（102）

       缅甸 239（173） （缺） 1.3（178）

       这组数据比较清楚，除埃及的人均GDP在第四方阵摆尾，苏丹、越南、印度在第五方阵（苏丹如无石油，会不会掉入下一方阵？），剩下的是“失败国家”，人均GDP排位在150以外。某些国家缺少基尼系数也就不必讨论了（因为其基尼系数必然不高），他们的基尼系数肯定都不高，全部位于第二方阵，也就是说，与英国在同一方阵，高于美国和新加坡。但是，他们的清廉指数都不高，最高的是印度，在第三方阵，略落后于中国，其他的都在120名以外。

       现在想清楚这三组数据，我们对基尼系数和清廉指数的落后没必要羞于启齿（但是重视和改进另当别论），只要是农业国家，基尼系数看起来均不错，国家财富不多，想大分化都难呀。但是搞腐化却不输于任何国家。对比下来，倒是中国有点另类，在基尼系数不高的时候，反而是清廉指数甚高的时候。哦，不对，那时还没有清廉指数，清廉指数是发达国家过了大腐败期以后才于1993年提出的，这时所有的发达国家均已完成向后工业化的转型。

       其实基尼系数又何不如此？它来源于洛伦兹曲线。统计学家洛伦兹当年就用这个曲线揭示了美国财富在社会分布中的变化。大体意思如下：农业社会洛伦兹曲线弯曲度比较小，工业化时期弯曲度加大，过了工业化时期弯曲度又会变小。因此，他赋予这条曲线的概念是：图中横轴OH表示人口（按收入由低到高分组）的累积百分比，纵轴OM表示收入的累积百分比，弧线OL为洛伦兹曲线。基尼虽然利用了洛伦兹的成果，却把它用于年度计算，因此基尼系数是没有“累积”概念的。

       有差别吗？呵呵，当然有，差别大了去了，你懂的。

       打个比方吧。穷人想吃一碗饭，但是只能吃到半碗；中等人群能吃到一碗；那么富人呢？他就能吃两碗？其实也是吃一碗。多出来的财富呢？投资呀。日积月累（这应该是洛伦兹累积收入概念），穷人财富没有增加，饭都吃不饱。中等人群可能缓慢增加，也有限，看看发达国家，所谓中产阶层以下，储蓄率也就刚高过零而已。而富人就不一样了。他们的“收入”未必很高，但是资产惊人。比如巴菲特（举这个例子很有说服力，因为巴菲特是赞成富人多缴税的，至少，该缴的税他不会逃吧），按收入缴税，他的税额竟然低于他的秘书，这可不是开玩笑。在美国或许多发达国家，为鼓励投资，你的投资收入若继续投下去，是免缴或少缴个人所得税的。

       不是说基尼系数反映了贫富分化程度吗？把资产抛开，只按当年收入谈贫富分化，是不是有点…………难道拥有大量资产可以无视吗？

       比如李嘉诚，据说他在长江实业集团中每年只拿640美元，你不会认为这就是他的“收入”吧？他可是亚洲第一富豪呀！

       因此你就容易理解了，为什么不用洛伦兹系数呢？如果直接采用洛伦兹的成果命名一个洛伦兹系数来排定贫富分化程度，美国的贫富分化程度绝对大大高于中国，甚至多数发达国家的“洛伦兹系数”都会大大高于中国，百年积累呀。

       他们的按年收入分配确实可能是“枣核型”，但是他们的贫富程度绝对是“金字塔形”，与我们无异。因此，说发达国家是“枣核型”社会，应该是被误导了，只能说他们的当年财富分配是“枣核型”的，现在这一点也快有疑问了，就不探讨了。

       当然，当年收入分配实现“枣核型”也是社会的巨大进步，仍然值得中国重视和学习。

       这里就开始说到问题的核心了。经济发展有其自有的规律，农业社会，社会财富少，因此贫富分化程度高不到哪里去（据说就是万恶的旧社会，小地主吃肉也要掂量一下），但是清廉程度就要看各社会的特点了，多数不够清廉是肯定的，在目前的世界分化形势下，清廉指数通常很差。

       进入工业化社会也是分阶段的。中国说的改革开放三步走，比较清楚地反映出这个阶段性。第一阶段是工业化初期，以轻工为主，多数产业属于低端，一言以蔽之，劳动密集型产业。盖因此时资本积累不多，而农业能提供的劳动力多。主要解决的是为工业化中期积累资本，同时解决民众的温饱问题。这个阶段基尼系数不高，清廉指数也差不到哪里去。太差了，表明社会问题大了。

       中国于上世纪末完成这个阶段，标志是人均GDP过了1000美元。

       第二阶段是工业化中期，开始利用前期积累资本上重化产业，算是产业链中端吧？主要是上资本密集型产业，民用上就是各种电器为代表的生活用品升档。小酒随便喝，吃肉天天有，家电齐全可谓也，所谓小康。

       这个阶段，也是大量发展资源依赖型、环境污染型企业的时代。有人喜欢比较所谓万美元产值资源消耗量，其实发达国家把这类产业外移了。今后当他要收回一些产业工作岗位时。他的数据还要差一点的。

       但是这个阶段既然是资本密集型产业居多，资本引导必定影响人心。从大的方面说，国际认为人均GDP1000美元到4000美元是贪腐高发期，就是因为资本引领必将不光表现在经济形态上，也将深刻影响社会道德形态，所谓道德大滑坡是也。其实也说不上滑坡，农业时代的道德体系受到冲击，工业时代的道德规范尚未建立。说到贪腐，也是全民贪欲的存在。不过小民欲贪而不得，反过来求公平；贪官欲贪而不知止，除非身败名裂。

       政府可以加大力度打击，但是由于全民贪欲的泛滥，打掉一个，上来的很多继续贪，所谓“前腐后继”是也。那岂非打击无用？非也。这个资本密集型阶段在各国不过十来二十年即可基本完成，中国大了，时间长了一点，现在也到头了。如果打击力度不大，贪腐超过发展，就将陷入“发展陷阱”，另一说法就是“拉美陷阱”，表现为基尼系数加大，甚至超过0.6（拉美国家当年多数超过），清廉指数也将大幅下滑。

       本阶段基尼系数拉大的正面作用是有利于促进效率，甚至有利于创新。美国和新加坡基尼系数大，其社会创新也走在前列，而清廉指数并不低。这其实与“讨好选民”没太大关系。

       2012年，对中国是关键的。由于去年人均GDP已经超过5000美元，中国应该跨入工业化后期，也就是逐步发展技术密集型企业，在做大的同时做强。产业上是发展高技术企业，同时加大资本密集型企业的高技术含量，所谓掌握核心技术是也，另一方面，是逐步外移人力密集型和资源污染性企业，淘汰低利润企业。

       这个阶段，由于城镇人口开始超过农村人口，所谓过了“刘易斯拐点”。

       过了刘易斯拐点，工资开始提升，也由于劳动力素质和企业转型的需求，人力资本也必须提升，所以基尼系数今后将逐步走向平衡。那么能否预计一下？没问题。0.51将成为历史记录，十年内回到0.46左右是有把握的。短期内不可能降到0.4这个“国际警戒线”，而且这个警戒线的客观依据不好说。毕竟在线下的发达国家创新能力不如在线上的发达国家，中国又在发展期，估计会维持在0.45左右。

       这个阶段也许十年，标准高一点就二十年吧。人均GDP将达到10000-15000美元，技术密集和资本技术密集型企业将成为主导型企业，汽车和住房产业将成为支柱型产业。人们的生活标准将是商品房和小汽车。

       并且随着经济转型，产生一批真正的中产阶层，他们的出现将对打击贪腐起到决定性作用。因为他们最求稳定，又最接近贪腐者。这也将大幅度提高国家的清廉指数。

       中国能完成这个转型吗？现在国际动荡，国内比较起来相对稳定得多，因此资本总的来看不会外流。留在国内，它又不再看得上低利润产业，本身就有升级需要，中华民族又是个智慧的民族，发达国家剩下的那点看家技术，与中国目前的技术水平也就差了一两个档次，某些领域已经齐头并进，难道还没有信心？

       不过说明一点，在工业化中期，已经形成一个既得利益阶层，他们将可能面临洗牌，所以他们不想转型，构成转型的阻力。其实小民很多也不了解转型的含义，转型不光是怎样“分好蛋糕”，转型要求你跟上时代。你能了解市场的变化，或能掌握一门专长，或有更雄厚的知识贮备，那你就有了切蛋糕的权力，而不是等待分蛋糕。等待分蛋糕的人肯定不如有切蛋糕能力的人得到的多，你要学习。

       中国是一个有5000年历史的大国，中国具有大国情怀，中华民族是智慧的民族，在这个历史节点上，我看不出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中国的经济转型。